围绕遏制“非农化”、防止“非粮化”,委员们积极建言
“耕地必须保持在18亿亩,这是底线,不能再低了。”今年全国两会首场部长通道上,农业农村部部长唐仁健的答记者问更像是带着大家围绕“国之大者”,做一道道数学题——
中国14亿人口,每天要消耗70万吨粮食、9.8万吨油、万吨菜和23万吨肉,我们每年的农作物播种面积大概稳定在23亿~24亿亩,如果按1.3的复种指数倒推计算,耕地必须保持在18亿亩;去年我们人均粮食占有量到了公斤,今年到了公斤,又比去年增加了9公斤,所以在总量保障下,不管国际形势怎么变化,我们有能力保证14亿中国人民每天到点开饭、不饿肚子,而且饭碗能够越端越稳,也吃得越来越好!
△唐仁健
土为粮本。地之不存,粮将焉附?围绕切实管住管好耕地,遏制“非农化”、防止“非粮化”这一系统性工程,委员们提出了哪些建议?
措施既要“长牙齿”,也要避免“一刀切”“翻烧饼”
遏制“非农化”、防止“非粮化”,有3个维度。
一是管数量。18亿亩耕地必须实至名归,按保护好耕地这个前提来划好耕地红线、生态红线和城市开发的边界线。
二是提质量。现在耕地有2/3还是中低产田,通过提高地力来挖掘产量的潜力还是非常大。去年高标准农田建到1亿亩,今年还将建1亿亩,这样高标准农田的数量就达到了10亿亩,能确保1万亿斤粮食的生产能力。
三是控用途。耕地要主要用于粮、棉、油、糖、菜和饲草料的生产。永久基本农田要重点用于粮食生产。高标准农田原则上要全部用于粮食生产。
“长牙齿”的措施同样需要合情合理。唐仁健解释说,我们面对的工作对象是农民,我们除行政、法律手段外,还要注意采取经济的手段引导。这些年有些地方把耕地种了林子,有的搞了果树,还有种了其他经济作物。按要求,永久基本农田和高标准农田要逐步回归到种粮食。要注意的是,各地不能搞“一刀切”“翻烧饼”,简单粗暴地把之前农民种的其他东西给砍了,要合理合情、实事求是,制定一个逐步回归的时间表,把握好进程。
相比行政画红线,守住耕地红线更需法律支撑
“耕地非农化成因既有历史问题的积累,也有现实发展路径的两难选择。”谈及此,全国政协委员、青海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刘同德以青海省的情况为例,列举了4方面的原因:一是为增加农民创收,鼓励引导种植户进行种植结构调整,出现了一定数量的耕地“非农化”“非粮化”;二是各地政府及相关部门统筹不够、沟通配合不畅,导致出现占用耕地植树造林等;三是农村建房管控有缺失,存在乱占耕地建房的情况;四是地方政府和行业部门依法依规用地意识淡薄,为加快项目投资,促进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交通、能源等重点建设项目普遍存在未批先建、违法占用耕地的现象。
“这些问题并非个例。实践告诉我们,仅仅靠行政权力,靠画一条又一条红线,耕地是保不住的。”刘同德表示,依法治理是最可靠、最稳定的治理。目前我国还没有制定耕地保护法,现在只有土地管理法和土地管理法实施条例、基本农田保护条例等法律规章。
“现有法律法规条文比较分散,原则性较强,存在职责界定不明确等问题,执行效果不是很理想。为此,强烈建议制定专门的耕地保护法,优化细化耕地保护,对耕地、永久基本农田、高标准农田做出分类规范,明确各级政府及有关部门、企事业单位、社会各方的法定职责、主体责任和监管责任,建立保护机制和监管制度,明确保护措施,规定法律责任,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提供有力法治保障。”刘同德表示。
刘同德同时建议,对耕地“非农化”存量问题的整改要按照“实事求是,一切从实际出发,稳妥处置,通盘考虑”的原则,有序稳妥推进问题的整改,坚决不能搞“简单化、一刀切”,坚决避免损害农民群众利益行为的发生,防止产生不稳定因素。
“青海省柴达木盆地种植枸杞达55万亩,对于推动柴达木盆地生态改善、农牧民脱贫致富起到了很大作用,当地农民80%的收入来自枸杞产业,而且现在大多树株都处在盛果期,如果强制移除,不仅会给种植户造成较大的经济损失、影响脱贫攻坚成果,而且还会带来新的生态问题。”刘同德表示,对于这一区域的“非粮化”整治工作应慎重对待、科学研判、精准施策。他同时建议,加大对青海土地整理和高标准基本农田建设的支持力度。长期以来,青海粮食产量低而不稳,生产供给严重不足,缺口在50%左右。尽管很难做到省内粮食自给自足,但可以通过高标准农田建设、土地整理、撂荒地整治、区域水利设施建设、高效节水灌溉、农机农艺技术集成应用、调整种植结构、绿色标准化生产基地建设等,狠抓耕地质量建设,增加总量,缩小缺口。
建立中国农地链,精准认定哪块土地被撂荒了!
刘同德提到的撂荒地是怎么产生的?又该如何整治?一向以探索数字经济、云技术著称的全国政协委员、西安未来国际信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茜,这一次将目光聚焦在了脚下。在她看来,土地撂荒的关键原因在于缺人、少利、怕地丢了。
缺人,指的是随着城镇化步伐的加快,越来越多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,导致农村劳动力严重不足。在家务农的主要是老人和孩子,农忙时节劳动力价格大幅提高,留守农民无法独立完成耕种任务。
少利,指的是由于农业新技术、新产品、新模式应用不足,生产效率低,农资及涉农服务成本不断上涨,导致农业生产收益少,增收难,农民种地意愿不断降低。与此同时,大部分惠农政策补贴和土地撂荒与否无关,撂荒的土地也能享受惠农补贴,既浪费了补贴资金,又极大地挫伤了种田的积极性。
而所谓的怕地丢了,指的是虽然国家不断加大对新农村建设的投入力度,一些耕种条件比较差的坡瘠地、零星地基础农业设施仍然不健全,农业生产的传统模式没有改变,弃而不种现象严重。自己不种,别人种还未必放心,有些怕流转后自己的地“丢了”或“变差了”,但更多的还是每年每亩~元的低流转费吸引力不强。
凡此种种,导致土地撂荒现象日益严重。据自然资源部数据显示,我国每年撂荒耕地近0万亩,不仅造成土地资源浪费,还严重影响到粮食安全和农民增收以及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。
在王茜看来,要解决土地撂荒问题,就要化解农民想种却种不了、不种也不愿意流转的尴尬局面。
“我建议由农业农村部牵头,联合自然资源部、全国供销总社打造节本增效的‘土地托管服务新模式’,从物资供应、保险、生产、信息、技术、金融以及农产品的包装、运输、加工、贮藏、销售等方面为农民提供服务支撑,解决农民生产困难,促进土地保值增值。”在王茜看来,以土地托管服务带动土地经营权的有序流转,有效避免诸如“非粮化”、“非农化”、弃包、寻租性腐败等问题,推动实现农业生产的规模化、专业化和机械化,从根本上解决土地撂荒难题。
具体来说,王茜建议,首先,由相关国有企业作为全国统一的土地托管服务机构,建立全国性的土地托管服务平台,以县域或产业带为单位设立服务网点,从专业层面筛选符合各地农情的作物品类,并创新探索省时、省力、节本增效的耕作方式,为农民提供单环节、多环节以及全程化的土地托管服务。
其次,要整合农业用地数据,明确每块土地的性质、用途、使用权,并依托区块链技术跟踪土地使用情况,建立中国农地链,支撑对撂荒土地的精准认定,同时为土地经营权的流转和政府惠农补贴的精准发放提供数据支撑。
再次,参照国家药品集采的方式,定期组织涉农物资的集中采购并做好公示公开。以不加价或低利润模式将种子、化肥等农资分销给农民,降低生产成本。以按次或按周期的服务模式将农机、农具等农业设施共享,提升使用效率,降低使用费用。
“当然,还要联合中国农业发展银行等涉农金融机构和服务机构,拓展农业保险、农业金融等业务,不断完善服务生态,最终形成统筹协调、服务齐备、良性发展的全国土地托管服务新模式。”王茜这样说。
来源:《人民政协报》(年03月22日第06版财经周刊)
记者:崔吕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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